民主原则的价值悖论及其防范*秦强(中国人民大学,北京100872)［摘要］多数原则或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是民主的一个基本含义。但是，民主原则并不是一种完美无缺的制度，它自身存在着价值悖论，其中以“多数人暴政”问题最为典型。要想防范民主的内在缺陷，必须从性质上对民主原则进行限定，并将人权观念注入民主原则之中。［关键词］民主原则多数原则多数人暴政［］D90［文献标识码］A［J1008-3642(2010)-05-0000-06进入现代社会以来，民主作为一种基本的政治价值而被人们所广泛接受，一时Z间，民主似乎成了评判一个国家或社会是否具冇最终的合法性依据的终极价值标准。但是，正如其他的价值追求一样，民主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所以，在对民主价值进行充分张扬的同时，对民主的一些性格弱点，尤其是因为其运作逻辑而必然带來的一些价值悖论进行研究和关注，便显得格外的垂要。一、“多数原则”：民主的一个基本立场按照学术界的通说，民主一词来自希腊，意思是人民的治理或人民的统治，即山人民口己来治理口己的公共事务。在现代民主政治中，我们通常强调民主具有人民当家做主或主权在民的含义，这种观点其实就是于希腊民主政治中的民主的木初含义。例如，美国学者科恩在其名著《论民主》认为：“民主是一种社会管理体制，在该体制中社会成员大体上能直接或间接的参与或可以参与影响全体成员的决策。”⑴而美国学者埃尔斯特则把民主理解为“建立在一人一票原则基础Z上的简单的多数决定规则(majorityrule)”。⑵从民主的起源上可以看出，民主不过是在数量上占据多数的人民的一种自我统治,所以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包括应该两个方面的内容：笫一、按照平等的原则，由人民来肓接掌握国家权力；第二、按照少数服从多数原则，由人民通过公共选择来作出政治决定为什么民主意味着少数服从多数呢？从人类的发展历史可以看出，按统治人数的多少，古典意义上的政府统治方式可以分为三种：一个人的统治、少数人的统治、多数人的统治。从经验上看，一个人的统治容易导致专制和暴政，少数人的统治也容易以牺牲大众为代价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由多数人进行统治。而民主意味着人民统治，要做到这一点，人民必须将口己结成一个实体，通过这一实体，权力才能冇原则的被掌握。⑶占据人口多数的人民要想有效的掌握权力进行更好的统治，必须依靠一定的合法性基础，而在现实中所能发现的最好的合法性根据就是“多数原则”。所谓多数原则又称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或多数裁定原则，是指在产生意见分歧的情况下为做出比较公平的决定而采取的一种决策方法。多数原则一般有两种表决方式：绝对多数原则和相对多数原则。绝对多数原则是指某项方案能否得到通过，耍根据它所能获得的支持票是否占全部选票的绝人多数；而相对多数原则是指某项方案只要获得的支持票多于反对票就可以通过。~*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宪法学说史研究》(07BFX071)的阶段性成果。收稿日期：2010-09-06作者简介：中国人民大学博士后研究人员，法学博士。二、民主原则的价值悖论作为一项基本的民主原则，多数原则已经被广泛接受，成为人们解决纠纷的一个最基木的依据。但是，在张扬民主价值的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rh于多数原则木身的技术性规定的不完善而带来的一些弊端，这些弊端就是多数原则木身的价值悖论问题。（一）悖论之一：“多数人的暴政”多数原则所带来的第一个价值悖论就是“多数人的暴政”问题。对于“多数人的暴政”问题，很多学者都已经敏锐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麦迪逊就谈到：“如果不受到外部制约的限制，任何既定的个人和个人群体都将对他人施加暴政。”而汉密尔顿也认为:“把所有权力赋予多数人，他们就将压迫少数人；把所有权力赋予少数人，他们就将压迫多数人⑷但是，对“多数人的暴政”问题进行明确而系统的论述则始于托克维尔。托克维尔认为，“民主政治的本质，在于多数对政府的统治是绝对的，因为在民主制度下，谁也对抗不了多数。”但是，这种多数人的绝对性的“无限权威是一个坏而危险的东西，不管任何人，都无力行使无限权威。”因为除了上帝可以拥有无限权威而不致造成危险Z外，“人世间没有一个权威因其本身值得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