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对类型新论罗积勇张鹏飞i[摘要]本文建筑在大量语例的基础上，以兼顾形式与意义的标准，分出了流水对的五个类型：一分为二型，过程连贯型，因果连贯型，词语粘连型，问答型。我们所考虑的形式标准主要有：出句的句法不完整；一联中用了标示特定复句的关联词。所考虑的意义标准有：一联所表之二事在时间上的接续；所表之二事在客观上或主观上存在紧密联系。我们发现，对偶句至少符合上述一项即可成为流水对，而因果连贯型符合多项。还发现，在所有语法上的复句类别中，并列句、选择句中不可能出现流水对。[关键词]流水对；类型；时间接续；因果类复句[][文献标识码][]文学作品中的对偶句，一般首先想到的是出句与对句各说一事，两者平列对举而不分先后或不强调时间先后的那一种，即学界通常所说的“平行对”。但是，与平行对相对的还有一种“流水对”，也是文学作品中常见的类型。事实上，古人在评论诗赋文章时，已经注意到了流水对这种现象，并给予了种种不同的名称，唐代王叡《炙毂子诗格》称之为“两句一意体”[1]（第391页），五代的徐夤将五言诗中一意而下的两句称为“十字句”[1]（第433页），受此启发，后人又有“十字对”，“十四字对”（针对七言诗）[2]（第74页）等叫法。元、明始有“流水句”、“流水体”之称，胡震亨称为“流水对”[3]（第26页）。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前人均没有区分对偶的流水句和非对偶的流水句。本文只研究对偶的流水句，即流水对。流水对的类型，比较流行的是二分法：单句流水对，复句流水对。前者指一联中两句一起构成一个单句；后者是指一联中两句构成一个复句。这种分类仅从形式出发，一是粗疏、不全面，二是没有回答：是否所有构成复句关系的对偶句都是流水对？朱承平《对偶辞格》一书将“流水对”分为“字流对”和“意流对”两类[4]（第294页），颇有新意。但从其所举例子看，字流对即用了关联词的复句流水对，意流对即未用关联词的复句流水对可见，这个分类没有涵盖所有的流水对。他的可取之处在于，在意流对中强调了意义标准流水对就是指出句与对句语意连贯、上下因依、难以分割、不能颠倒的对偶句，对其分类不能忽略意义。所以，本文分类依据形式和意义两个标准。据此，我们认为，流水对可分四个大类，各辖若干小类。一、一分为二型因为诗赋每句字数的限制而人为地将一个语法上的单句分拆为两个诗歌节奏句，而这两个节奏句又构成一个语意上紧相连贯、不可割断的流水对，我们将这种流水对类型称为一分为二型。在这一型里，出句句意不完整，明示后面还有要说的，故此类的连贯性是不证自明的。此型又可分为三式。（一）主谓分说式这一式是按诗的节奏硬性将一单句从主语后割为两部分。多见于四言诗、五言诗中。如《诗·秦风·晨风》：“鴥彼晨风，郁彼北林。”五言诗如杜甫《小园》：“由来巫峡水，i[作者简介]罗积勇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北武汉430072。张鹏飞武汉大学文学院博士生。1本是楚人家。”由出句、对句构成的单句有时是判断句，可以不加“是”，如杜甫《江汉》：“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也可以加“是”，如上举杜甫《小园》诗句。由出句、对句构成的单句有时是名词谓语句，用来描写某种状况。如杜甫《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二首》之二：“萧萧千里马，个个五花文。”但也有疑似者，如《诗·郑风·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衿”不是“悠悠我心”，“悠悠我心”也不是描写“青青子衿”的。这是两个名词句，修辞上用的是列锦手法。它们不构成流水对。此式流水对中还有些复杂的情况。有时在主谓间加了个状语，但还是主谓分说。如刘禹锡《陕州河亭陪韦五大夫雪后眺望》：“万里独归客，一杯逢故人。”这里的“一杯”不是“逢故人”的主语，而是它的状语。这一单句的主干是“独归客逢故人。”有时出句将主语说完后，对句又以一词复指主语，然后再说谓语。王建《赠田将军》：“大小独当三百阵，纵横只用五千兵。”读到对句方知此为流水对，因为“纵横”在上下文中充当一种复指性的词语。这一单句的意思是：独当大小三百阵这样一件事总共只用了五千兵。还有一种句意未完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