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宦途多舛的性格原因辨析第19卷第6期四川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22年11月Vo.l19No.6SichuanUniversityofArtsandScienceJournal(SocialScienceEdition)Nov.2022辛弃疾宦途多舛的性格原因辨析潘良炽(四川文理学院社会科学系,四川达州635000)摘要辛弃疾宦途多舛除了政治因素外,其自身的性格缺陷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他对皇帝、执政、同僚、宾客与朋友率性直言、毫无顾忌,自易激化矛盾,招人忌恨。其尚侠任气、刚毅果决、英勇无畏、无所顾忌、精擅权谋、不拘小节的行事方式,为言官提供了弹劾的根据。故在官日少,赋闲日多,壮志难酬。关键词辛弃疾;宦途;性格[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5248(2022)06-0029-04辛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稼轩,生于山东历城县(今济南市历城区),是南宋杰出的爱国词人。自绍兴三十二年(1162)南渡归宋以后,辛弃疾虽常怀忠义之心、报国之志,然却屡遭朝廷言官弹劾,在官日少,赋闲日多。在论及辛氏宦途多舛的原因时,论者多认为辛氏因为主战,故遭到主和派的排挤;同时,他的归正人身份,亦很难得到统治者的信用。笔者曾撰文指出:辛氏几十年宦海沉浮,与其性格和行事风格大有关系。[1]然因文章主旨与篇幅所限,未及详论。现撰此文,对辛氏宦途多舛的性格原因详加辨析,以对这一英雄人物进行多角度的研究与更全面的了解。性格是心理学研究对象中个性心理特征方面的一个重要内容。很多学者认为:性格是人在现实生活中,对待现实的态度体系和其习惯化的行为方式。[2]而所谓态度体系,主要指如何处理社会各方面关系的态度,习惯则是一连串的相对稳定的动作。笔者即按多数心理学家对性格的界定,结合史实,揭示辛弃疾对待现实的态度体系和其习惯化的行为方式及其对宦途的影响。辛弃疾于淳熙六年(1179)写下了著名的摸鱼儿词: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簷蛛网,尽日惹飞絮。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妬。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依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3]此词历来被论者誉为辛词中的爱国词名篇。据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四辛幼安词条载:辛幼安晚春词云:更能消、几番风雨,(按:所载词句与四卷本全同)词意殊怨。斜阳烟柳之句,其与未须愁日暮,天际乍轻阴者异矣。使在汉唐时,宁不贾种豆种桃之祸哉。愚闻寿皇见此词颇不悦,然终不加罪,可谓盛德也已。[4]寿皇即宋孝宗赵昚。所谓种豆之祸,系汉宣帝时,杨恽在报孙会宗书中倾注了对仕途失意的满腹牢骚,后因此得祸被腰斩。因报孙会宗书中有种豆南山之歌,后人遂称种豆之祸。所谓种桃之祸,系唐宪宗时,刘禹锡作题为元和十年,自朗州承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诗,借玄都观新栽桃树讥刺朝中新贵,被出为播州刺史。后因御史中丞裴度在朝中斡旋,以刘母年迈为由,方改任连州刺史。据罗大经所言,辛弃疾摸鱼儿词是极有可能惹出被贬斥甚或杀身之祸的。其实,此词中辛弃疾的满腹忧愤,是以风雨伤春、宫廷故实曲折、婉约地表述的。在他言事的奏折中,还有更为激切的言论。乾道元年(1165),辛弃疾上美芹十论言:惟陛下留乙夜之神,沉先物之几,志在必行,无惑群议;[5]又言:盖谋贵众,断贵独,惟陛下深察之。[6]言辞中隐隐地透露出对孝宗的判断与决策能力的置疑。就孝宗的用人问题,辛氏也直言不讳地进行了批评:臣窃观陛下向尝训百官以宠武臣,隆恩数以优战伐,是诚有意于激励将卒矣,然其间尚有行之未及详,已行而旋复弛之事。[7]对主战派张浚符离战败遂以罪去的处理,[8]认为恐非越勾践、汉高帝、唐宪宗所以任宰相之道。在论盗贼札子中,辛氏又欲望陛下深思致盗之由,讲求弭盗之术,无恃其有平盗之兵也,[9]对孝宗维护统治的内政方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绍熙四年(1193),辛氏在所上言事札子中,向宋光宗提出了防御金兵南下的战略思想:主张置一大帅专任荆襄之责;置一大帅专任鄂渚之责,以加重上流之势,外不失两路之名,内可以为上流之重,陛下何惮而不为?[10]以此直言质询的口吻对皇帝说话,极易触犯龙颜。所幸孝宗、光宗尚有盛德,辛氏方未因言辞过当而得祸。辛弃疾南渡归宋以后的数十年间,议事论人,刚直自信、言语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