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生死轮回中──兼论列·托尔斯泰《伊凡·伊里奇之死》我们标题绝非表明我们下面应去揭露一件被掩盖或被歪曲故事真实情节。虽然我们讨论确与“掩盖”行为密切相关，但是，这里被掩盖不是一个故事或一桩事件，而是人生活，人身份。也许马上有人会说，一个人生活不也就是一个故事吗？人就生活在故事中。单从历史学（传记学）角度说，人一生确可视作一个故事。问题是，“历史学”并不能成为我们理解生活唯一角度，否则历史学叙述本身就会成为对生活最严重掩盖。人不仅生活在故事中，更是生活在同一性中。正是这种同一性使故事（historie）成为可能，使历史学叙述成为可能。因为如果没有自身同一性，我们便无法确定一个人经历是不是就是这个人历史；没有自身同一性，我们甚至无法理解自己存在，更无法理解他人存在。我们之所以能读懂古人书，体会古人感受，首先并不是我们有关于古代历史知识，而是我们与古人一样都首先存在于自身同一性中。这种自身同一性保证了我们能够设身处地地与他人共在。这种同一性就是我们所说“真相”，我们所谓掩盖就是对这种真相掩盖。我们既生活（存在）于故事（各种经历）中，也生活于自身同一性中。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把自身同一性理解为生活真相？从哲学意义言，真相就是非假相，是无伪装、无掩盖事物自身。问题又回到“自身”上来。人们常说：请你自己（身）想想，请你扪心自问，认识你自己，等等。可是，如果认真一问：什么是你自己（身）？自身是什么，如何理解这个自身？那么人们即使不感到茫然，也难以一下给出满意解答。每个人都有其同一性自身。作为生命存在展开，一个人生活经历不管怎么复杂坎坷，他充当角色不管多么变幻不定，他都有一个同一性自身。刘邦不会由一个小亭长变成大汉皇帝而不再是刘邦，伊凡·伊里奇由省长私人秘书转任异地检查官，仍然是同一个伊凡·伊里奇。角色变换并不会改变或影响一个人同一性自身。如果角色是一个人在日常关联中，也即在与他人他物关系中展开和承担某种可能性存在，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一个人同一性自身则是他所承担无关联可能性存在。就人存在是一种有纯粹意识生命而言，人存在向来就是一种可能性存在，或者更确切地说，人存在向来就存在于可能性当中。他向来已在纯粹意识中展开出可能性，并且依据此可能性去理解和筹划、安排自己存在（生活）。人一生无非就是承担或实现在意识中呈现出来诸可能性中某些可能性。在由意识展开出来可能性当中，有一种可能性是人最“内在”、最本已、最极端可能性，这就是死亡。对于有纯粹意识生命存在来说，死亡不是在生命终结处才到来一桩外在事件，它一开始就作为人生命存在一种可能性而内在于人存在。换句话说，人生命向来就存在于死亡这种可能性中。人生命之为人生命就在于它是有纯粹意识存在。所谓“有”纯粹意识，并不是“人有一双手”这种功能意义上“有”，而是指，人生命向来就存在于纯粹意识中，人生命向来是在纯粹意识中展开。而纯粹意识之为纯粹意识不仅在于它不是经验（关联中）意识，即不是对关联事物意识，而且不是直接性需求意识，恰恰是无关一切直接需求也无关一切关联事物意识，因而是超越了一切关联事物和直接性需求超越意识。对于人来说，不存在着象动物那样纯粹本能直接性，他任何生理性直接需求意识（饮食男女等）都应经过超验意识中介而获得自己对象。人没有纯粹本能感觉。人直接性不在于其本能需求，而在于其纯粹超越意识。换句话等于说，人生命存在是在超越意识中展开，超验意识使人生命成为人生命。超越意识在人生命存在中展开出来一切其他可能性都是可以替代，都是相对。刘邦卑为亭长自不必说，即使贵为天子，也“彼可取而代之”；伊凡·伊里奇充任司法部法官绝不是天生就非他莫属，这种可能性角色同样可由他人充当，事实上，在他生前死后都有不少人在觊觎这一角色。就人一生充当可能性角色而言，都是可相互替代，而且也必须不断替换。对任何人一生来说，他充当任何可能性角色都不是必然。但是，死亡这种可能性却是每个人生命存在中绝对不可替代必然可能性。一个人可以为他人赴死，但并不能取走他人之2006-11-223:27:18死，不可能替代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