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记察汗河海拔3323米，北纬37.16度，东经101.30度，这是我身处大通北川河源国家级自然养护区时的一组数据。当和同行的老师们在上午十时到达这里时太阳温和的光线已透过林间斑驳的叶片洒落大地，天空一碧如洗，深邃悠远。站在察汗河入口处，抬头可见近处挺立的山峰，上面是重重叠叠的石头，陡峭险峻。沿碎石路上行，冷不丁地从旁边飞起一只锦雉，它拖着长长的绮丽尾巴发出快要破掉的声音，落在前面不远处，一只，两只，三只，好多只。持续前行，被潜伏在周边的小荆棘扎到，一只小小的七星瓢虫落在衣袖上缓慢爬行，一只鸟跳上枝头，蚂蚁结伴而行……此时正值节气里的芒种，芒种一词最早出《周礼》的“泽草所生，种之芒种”，此芒所指稻麦，但察汗河的原野之上无稻无麦，“芒种”一词貌似也在高原上的某个地方驻足查看，看水碧山青，林木之繁，百鸟啼鸣，竟不知自己是谁，忘了使命。察汗河流域的杜鹃花，在芒种节令轰轰烈烈地盛开了，乳白的陇蜀杜鹃，紫色的头花杜鹃，有着馥郁香味的百里香杜鹃和烈香杜鹃都在这个季节争先恐后地开放。山岭从低到高的走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头花杜鹃。百里香杜鹃往往会夹杂在头花杜鹃中小模小样地熙攘，百里香杜鹃的花色也呈紫色，只是花朵比头花杜鹃的要小一码，好多时候，人们很轻易将头花杜鹃和百里香杜鹃混淆。而陇蜀杜鹃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它高高在上，碗口大小，雪一样白，将清高，清冷，不屑一顾挂在脸上。同行的老师说烈香杜鹃的真容很难见到，但凭气味就知它们暗藏其中远远望去，陇蜀杜鹃和头花杜鹃的生长环境界限明显，泾渭清晰，这让我想起古岳老师在《冻土笔记》中的一句话在整个生物圈里，每一个物种貌似都有自己专属的地畛域这条地畛域的一边是生，一边是死，这是不成逾越的自然法那么，它像一道无法解除的魔咒，万物皆受约束。人迹罕至的丛林向来如此，丛林里的草木都知道自己理应生活在哪里，它们最能感知地表的温度，它们生存，生长繁衍生息。它们守着自己的地界，用漫长的时间适应环境和气候，它们懂得进化，或将自己变得强壮高大，或将自己变得坚硬低矮。那些越是高处的植物越是低矮，几乎匍匐在地表之上，扇形般散开，开出米粒般大小的花朵，而在冰雪之上遇见一朵绿绒蒿的时候，貌似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天空。那些沉静又高傲的花朵貌似在报告你我：无论它周边的环境如何凶险与慈祥，如何繁华与萧瑟，它照旧清高如斯，它们矮小的身体比长在平原处的高大植物高出了几千米！而身在云端的绿绒蒿开花也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终止，自然界中有好多这样的植物，一生只开一次花，开花时轰轰烈烈，然后安宁地死去，完成使命。就宛如那只一生都用来探索荆棘的荆棘鸟，一生只歌咏一次。从它离开巢穴开头，便执着地探索荆棘树。它悠扬如霞的歌声使人间全体的声音黯然失色！一曲终了，荆棘鸟气竭命殒，留下悲怆的绝唱。荆棘鸟原本只是传闻中虚构的一种特殊小鸟，或许并不存在，但说的人多了，貌似荆棘鸟真的在荆棘间飞来飞去。纵然不成能，我照旧抱着幸运心理百度一只荆棘鸟，仅有的一张照片上一只鸟落在荆棘丛中振奋着头，腹红翅黑白，尾巴也有娇艳的橙色。察汗河的山林里鸟雀众多，在行走途中可随时听得到它们在头顶拍打翅膀的声音，有打开了双翅悬停在半空中的，也有云雀从空中俯冲下来简便落在草丛里的，还有燕子在悬崖边飞来飞去的，有追来追去打架的，也有站在树枝上鸣叫的。一只有着红色尾巴的小鸟停在小溪边的石头上不停地摇摆它的红色尾巴，它机敏地看着周边的环境，叫声时而短促，又时而清亮悠扬，我兴奋，貌似亲眼所见一只荆棘鸟在水边泰然自若，而非传闻中那般悲戚颓废。但老师说那是红尾鸲。红尾鸲的叫声时时传来，千转百回，似歌咏又似诉说，山岭里的花草树木在它的叫声里灵动起来苇岸先生在《大地上的事情》中说：鸟学家将鸟儿的叫声分成两种，即“鸣啭”和“叙鸣”，鸣啭是歌咏，主要为雄鸟在春天对爱情的抒发。叙鸣是言说，是鸟儿之间日常信息的沟通。山岭中鸟儿密集的鸣叫声传来，只觉得好听分不清哪个是“鸣啭”，哪个是“叙鸣”。老师说真正令我们心醉神迷的鸣啭，一般与羽色绮丽的鸟类无关，而主要来自羽色平淡的鸟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