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格律体新诗的两种体式[摘要]均齐体和对称体这两种格律诗体式的雏形，在初创期诗人的诗中就已经存在。对它们进行自觉运用并使之基本成熟的，则是新月派诗人。这两种体式便是后来格律体新诗的基本体式。它们既具有民族特色，也存在着西化现象。[关键词]均齐体；对称体；新月派；民族特色；西化现象[]陈本益，西南大学诗学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重庆，400715[]1207．2[文献标识码]A[]1004―4434(2006)11―0157―04引言初创期格律体新诗的雏形中就包含了两种体式：一种是顿数和言(字)数整齐的体式；另一种是顿数和言数相对整齐的体式。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新月派将这两种体式发展得愈益明显，使之日渐成熟，这两种体式也就成了后来格律体新诗的基本体式。有必要给这两种体式各自一个更简洁的名称。我们借用闻一多在其《诗的格律》一文中的“句的均齐”一语中的“均齐”一词来称呼前一种体式，即称它“均齐体”；又将其中的“节的匀称”一语中的“匀称”一词变通为“对称”，来称呼后一种体式，即称它“对称体”。均齐体格律诗与古代齐言体诗类似，即每一行诗的字数都是整齐一律的。那么，均齐体格律诗为什么不叫齐言体诗呢?第一，古代齐言体诗是对杂言体诗而言的，新诗却不适宜有杂言体诗的名称，因为新诗中的自由诗和对称体格律诗都是杂言体诗，而两者的性质却不相同。第二，古代诗的句式是格律形式化了的，它的言数有规定，顿数就有规律。古代诗句式看重言数，所以用“齐言”或“杂言”来命名不同的诗体。格律体新诗由现代汉语言构成，适宜主要以顿数而不是言数来决定其格律形式。均齐体格律诗既有顿数和言数都均齐的(如闻一多的《死水》等)，也有只是顿数均齐而言数不完全均齐的(如何其芳的《听歌》等)，前者与古代齐言体诗类似，后者则是独特的。新诗中的对称体格律诗形式，与古代杂言体诗中的对称形式类似，也与词曲中的对称形式类似。但古代杂言体诗的形式大多不是对称的，词曲的长短句形式也并不都是对称的，在这个意义上，格律体新诗中的对称体是一种独特的体式。以下简论这两种体式的格律体新诗在20世纪20年代的情况。先论对称体格律诗形式，因为它出现较早。一胡适的《尝试集》第三编收录他1920年和1921年的作品，其中有不少对称体格律诗。如《梦与诗》：“都是平常经验，／都是平常影像，／偶然涌到梦中来，／变幻出多少新奇花样!／／都是平常情感，／都是平常言语，／偶然碰着个诗人，／变幻出多少新奇诗句!／僻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单从一个诗节看，只是自由诗形式，但从全首诗看，三个诗节中相应诗行的顿数和言数都相同，是对称体格律诗。郭沫若发表自由体新诗比胡适稍晚，发表格律体新诗却与胡适大致同时。郭氏诗集《女神》(1921年出版)中有不少格律诗(有的格律不严)，它们大多是对称体。如《死的诱惑》，其形式与胡适《梦与诗》类似。《女神》中对称体格律诗的一个特点是形式多样，如《霁月》的末两节：“我身上觉着轻寒，／你偏那样地云衣重裹，／你团困无缺的明月哟，／清借件缟素的衣裳给我。／／我眼中莫有睡眠，／你偏那样地雾帷深锁，／你渊默无声的银海哟，／请提起幽渺的音波和我。”就一节诗看，可以说是节内对称形式，即第一行与第三行对称，第二行与第四行对称(只是诗行的顿数对称，字数并不对称)；就两节诗看，则是节间对称，即两节的相应诗行各自对称(诗行的顿数和字数都对称)。郭氏后来出版的《星空》《前矛》等诗集中，也不乏对称体格律诗。其他如刘半农、刘大白等人也很早写出格律体新诗，其中也多为对称形式，如刘半农的《叫我如何不想她》等。总的看，20世纪20年代初期的对称体格律诗还不是成熟的，表现有二。其一，虽然出现较多，但大多数的对称性不够强；有的只是诗中部分诗节的对称是严格的，其余诗节的对称不严格，或者根本不对称。其二，没有理论指导，大多数的创作可能是不自觉的。当时新诗的创作主要还是讲究“自然音节”(胡适的主张)，或者追求“内在韵律”(郭沫若的主张)，所以创作长短参差的自由诗形式可以说是充分自觉的。而充分自觉地创作格律诗形式却不大可能。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