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名士的政治抱负———析夏侯玄《答司马宣王时事议》徐斌(浙江工商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0018)摘要:本文结合玄学思潮的背景,从新的视角深入透析了《答司马宣王时事议》。提出,正始名士所发动的正始改制,实为中国历史上一次极不寻常的改革。它以玄学“无为而治”的理念为指导,针对名教之治的弊端,具体推出了调整选官标准、裁并行政建置、简化官场排场等三大措施,企图对人们已然习惯的体制结构提出挑战。改制的深刻内容及其所触动的利益关系,难免引发尖锐的政治冲突。其结局便是政归司马氏的“高平陵之变”。所以说“,高平陵之变”并非一场简单的权力之争。关键词:正始名士;玄学思潮;政治抱负:1009-1505(2007)06-0038-06:K236.1文献标识码:A王弼、何晏、夏侯玄等正始名士因创建了魏晋玄学而素以思想家名世,玄学以其探究本体的理论形态,又让研究者的目光集中于哲学方面。实际上,玄学体系中还内含着鲜明而深刻的政治追求,正始名士亦不乏强烈的社会抱负。夏侯玄《答司马宣王时事议》《(下称《时事议》)中所反映的正始改制,一正始改制并非正始名士的心血来潮,而是汉末新思潮兴起以来积五十年追求在政治上的总爆发。新思潮缘起于对名教之治虚伪、僵化的反思,就求真务实价值的追求。建安时期,曹操将新思潮的政治主张高明地概括为“治平尚德行,有事尚功能”,标志着新思潮与执政当局蜜月的开始,实践证明其释放出了重整山河的积极功能。然曹操“乱世从权”的实用主义思维也给后世留下遗患。曹魏立国后以建安老臣为主的统治者开始按“治平尚德行”的既定方针进行战略重心转移“,礼乐废弛,大行张之”,并抑止“浮华”,弹压刚刚露头的玄学思潮。玄学思潮人物多为建安名士子弟,他们自幼受新思潮熏陶“,越名教而任自然”是为与生俱来的文化底蕴,自然不甘束手就擒。他们一方面以极大的理论热情创立了玄学。玄学虽以本体哲学为灵魂,具体内容方面则内含着思想关怀、社会关怀和人格关怀三条脉胳“,其本质是积极入世,有针对性地革除名教弊端,创建自己理想社会和理想人格的学说。”①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满足于纸上谈兵,对引领政治、改造社会持以积极的姿态。收稿日期:2007-07-11作者简介:徐斌(1953-),男,辽宁辽阳人,浙江工商大学人文学院院长,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思想文化研究。①关于该方面的论述请参见拙作《魏晋玄学新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38—第6期徐斌:正始名士的政治抱负———析夏侯玄《答司马宣王时事议》正始间,一个好机会出现了。大张礼义的曹睿又驾崩,建安老臣的代表司马懿身迈体衰,曹芳以幼主坐堂,只晓玩乐,把大权交予建安名士子弟的政治代表———曹爽手中。于是,何晏、夏侯晏等大批新人进入政治高层。司马懿此刻采取了暂避风头,韬光养晦,暗蓄实力、以静制动的策略。正始名士集团抓住历史机遇,启动了一场“正始改制”。对于这样一场力度不小、内涵深刻的改革活动,现存史料中,几乎看不到直接的反映,主要原因无非司马氏代魏后的精心处理。后人不得不从司马氏事后的指控中,侧面了解改制的消息。“背弃顾命,败乱国典”《(三国志·曹爽传》)。《三国志·王凌传》注引《汉晋春秋》“今曹爽以骄奢失民,何平叔虚而不治,丁、毕、桓、邓虽并有宿望,皆专竞于世。加变易朝典,政令数改,所存虽高而事不下接,民习于旧,众莫之从。”“自帝即位至于是岁(嘉平五年),郡国县道多所置省,俄或还复,不可胜纪。”《(三国志·齐王芳纪》)所幸《三国志·夏侯玄传》中保留了一篇完整的《时事议》,大体上透露了当时改制的内容二《时事议》的起草者夏侯玄,与王弼、何晏齐名,并为玄学三大领袖。他出身名门,曾任中护军要职,在外统兵作战,居内执掌枢机,属朝中的实力派。与王弼、何晏相比,夏侯玄并不以理论创造见长,其玄学思想高度凝炼为几句经典“:天地以自然运,圣人以自然用”“,君亲自然,匪由名教”《(晋书·文苑传·袁宏传》)在正始名士集团中,夏侯玄的过人之处在于行政能力和气质人格“,玄世名知人,为中护军,拔用武官,参戟牙门,无非俊杰,多牧州典郡。立法垂教,于今皆为后式。”《(三国志·夏侯玄传》注引《世语》)“玄格量弘济”“邈哉太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标准无假。”正始改制启动后,动作力度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