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究中的普遍性、确定性与预测性问题[摘要]礼貌现象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复杂无比，它涉及社会现实、社会生活结构、社会成员的生存哲学乃至人性等问题。从礼貌，与礼貌：之间的区分人手，质疑该区分的必要性与合理性，并将礼貌问题纳入知识论、方法论与科学哲学的视野，可以从一个侧面探讨学术研究中的普遍性、确定性以及预测性等诸多复杂问题。其中，普遍性是研究者自己虚构出来的一个原则，它在自然中根本就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它并不是现实的模式，而只是我们思维的一种模式。现实世界高度复杂，充满了不确定性，预测似乎不应成为学术研究的首要目的。[关键词]礼貌；社会现实；学术研究；哲学思考[]H0―06[文献标志码]A[]1008―942X(2006)02―0162―08维特根斯坦曾经说过：最显而易见的东西可能是最难以理解的。社会科学面临的一个挑战就是如何对熟悉的世界进行证明和重组，并挖掘其他潜在的可能性，要想做到这一点殊非易事。许多时候，越是普通的事物，越是司空见惯的现象，我们似乎越不容易说清楚道明白，语言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我们天天都在使用语言，可要是有人问你：语言是哪里来的?说得清楚吗?礼貌现象亦是如此。正如维特根斯坦追问的那样：“我们觉得并不引人注目的东西都会造成不引人注目的印象吗?普普通通的东西总会造成普普通通的印象吗?”我们总以为熟悉的不需要也不值得花费力气去思考的东西，实际上经常加重我们思考的负担。在过去的近三十年里，礼貌现象受到众多学科领域的青睐，相关成果层出不穷，礼貌研究差不多已经成为一门显学。不消说，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Brown和Levinson于1978年首次提出的礼貌模式，该模式被誉为有关礼貌的经典论述，最具影响力，也最具可操作性，大多数理论探讨与实证研究都以其为参照点，他们的名字简直就是“礼貌”的代名词。尽管如此，时至今日，有关礼貌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等问题依然是学界争论的焦点。礼貌问题复杂无比，同时又极端微妙，它涉及社会现实、社会生活结构、社会成员的生存哲学乃至人性等诸多方面。因此，本文试从礼貌，与礼貌，之间的区分人手，质疑该区分的必要性与合理性，并将礼貌问题纳入知识论、方法论与科学哲学的视野，探讨学术研究中的普遍性、确定性以及预测性等诸多复杂问题。一、礼貌1与礼貌2早在1992年，Watts等学者就强调指出，必须区分礼貌1(hrst-orderpoliteness，或politenessl)与礼貌，(second-orderpoliteness，或politeness2)。所谓礼貌1，指的是“社会文化集体成员认识、谈论的各种礼貌行为方式”；而礼貌2是一个理论建构体，是社会行为和语言使用理论中的一个术语，“是一个更为技术性的概念，它只有在社会互动总体理论中才有价值”。换言之，礼貌1包含的是常识性的礼貌概念，它是一个社会心理概念，是普通社会成员眼中的礼貌；礼貌2则是一个科学的语言学概念，是研究者所认识的礼貌。Watts等学者认为，目前的礼貌理论探讨把礼貌，和礼貌2含混起来，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礼貌研究领域的混乱。区分礼貌：和礼貌：就是将表达者对自己语言行为的判断与研究者对语言行为的判断区分开来，这种区分触及到了礼貌研究中的方法论和认识论及语言行为实践与语言行为科学之间的关系问题，应该说，这是许多学者较少注意到的。Eelen在其2001年出版的《礼貌理论批评》(ACritiqueo／PolitenessTheories)一书中，采用元分析方法对礼貌研究领域中的一些主流理论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和批评。他在该书第2章探讨礼貌，和礼貌，问题时强调指出，必须区分说话人自己对语言行为的判断情况(即说话人的视角)与礼貌研究者对语言行为的判断情况(即科学的视角)。2003年，Watts出版了《礼貌》(Politeness)一书，对一些礼貌定义进行逐一点评。他认为，目前大多数礼貌定义都是规定性的，而不是描述性的，书中还再度强调区分礼貌1和礼貌2的重要性。相对于其他研究者，他的基本观点没有什么变化，惟一不同的是将标签换成了(不)礼貌，和(不)礼貌：这说明Watts试图在同一个理论框架里面讨论礼貌与不礼貌现象。不过，他对(不)礼貌，所下的定义仍只是针对礼貌，因为其中的不礼貌是不可能“尊重他人的社交行为形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