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写就大“川”字——湖北咸宁柏墩“生甡川”砖茶厂纪事赵文耀/文在漫漫的文明发展进程中，记载历史有三种方式，一是口耳相传的口碑，二是文字记录的文献，三是遗存后世的实物。这三种史料相互补充、完善，使逝去的历史得以传承。400多年来，位于湖北咸宁桂花镇的“生甡川”砖茶厂的过往今生，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口耳相传的历史大清咸丰十年，懿贵妃(即后来的慈禧太后)患了腹泻久治不愈，皇帝的不开心让太医们惶惶不可终日。一天，咸丰帝召见从陕西布政使入朝担任刑部右侍郎的咸宁人士雷以諴，雷便将从家乡带来的“川”字陈年老砖茶作为礼物献给皇帝，咸丰看到长方形砖茶四周饰以“回”形花边，中间印有凸型字体并衬以青竹图案，心中喜欢，便让太监拿一些给懿贵妃饮用。说来也巧，懿贵妃饮用茶砖后，腹泻很快便痊愈了，高兴之余也感慨这种砖茶的妙用，便随手在砖茶的包装上写了一个字，这边是今天仍凹印在“生甡川”砖茶右上角那个神秘的满文字符。当然，由于慈禧的赞赏，咸宁“生甡川”砖茶名声大振，一度被清廷定为“贡砖”。其实，在此之前的咸丰六年，时为三品顶戴、由刑部左侍郎补江苏布政使的雷以諴以延误军机罪西戍新疆伊犁时，因不适应西域水土和牧区生活习惯，从同乡何安祥的“长裕川”茶庄带去两箱砖茶。雷到任后将一些砖茶分赠同僚和土司酋长，他们饮用后大加赞赏，“长裕川”青砖茶因此名噪西北。当然，这些赞颂“生甡川”早年辉煌的佳话，因为史料中的时间、人物及“生甡川”成为贡砖的事都真实存在，所以人们也宁可相信这些口耳相传的故事是真实的史实。文字记载的历史据史料，咸宁早起就是闻名遐迩的茶乡，从汉魏六朝时期已开始种茶，至唐武则天临朝称制时期，咸宁就有名茶“桃花绝品”传世，到宋代就成了生产“片茶”（即蒸青团饼茶）的大区，明代改为“帽盒茶”（即踩制椭圆茶块）。据光绪八年（1882年）《咸宁县志》记载：“咸宁马桥、柏墩地方植茶最广”。其中柏墩乡（今改为桂花镇）以砖茶加工著称，其早期的“箱红”至后期的“长裕川”、“生甡川”青砖茶，历时400多年，以柏墩为龙头自成一体，由淦河为起运点自成一线，最终咸宁也成为纵贯亚欧大陆的“万里茶路”源头之一。在柏墩从事茶叶收购、加工、贩运的，以从江西迁居来的何氏家族人数最多、从业最早，而且代代相传。他们早年寄居于襄樊至汉中之间的鄂西北、陕南的川峡贩茶线路上。到清代中叶俄罗斯茶叶市场需求旺盛和晋商崛起后，柏墩何氏一支又迁居到晋商贩茶路线上的豫西、晋南，从而形成两条以何姓为主体的茶叶运输线。他们每年将柏墩收购的茶叶压制成“青砖”。从鄂南淦河上游的柏墩河三岔港渡口装船后沿淦河而下，越斧头河入长江，到汉口后转汉水至樊城起岸，经河南，贯山西、抵东、西两口（即张家口、杀虎口）分庄，除了销往内蒙古、甘肃、新疆等省，也由驼队穿越茫茫的蒙古草原，在中俄边境口岸恰克图与俄商交易，销往西伯利亚以及俄国各地。在何氏家族，以何璜的生意做得最大。他于乾隆中后期由安康返乡，购置田地、茶山，并与晋商巨族——祁县渠家的渠映潢合伙开设经营“长顺川”砖茶庄。这是何氏家族从收购、加工、销售走向生产种植的起点，也是柏墩“川”字牌砖茶进入规模生产的开端。由于柏墩砖茶质量上乘，经营又以诚信为本，经过150年的发展和增长，到清末改“长顺川”为“长裕川”，成为中俄茶叶贸易中规模最大、口碑最好的品牌。蒙古牧民与俄国商人一见印有“长裕川”字样的砖茶便竞相购买，这些茶砖甚至还可以代替货币在市面上流通。由于咸宁茶叶资源丰富，生产的砖茶与包茶质量上乘，竞争力强，市场广阔，利润丰厚，继长顺川、长盛川来柏墩合伙设庄后，又有一些晋商相继来柏墩与本地何氏、顾氏、雷氏等家族合伙设庄。到道光二十年（1840年），柏墩以及附近的刘家桥、白沙桥、大屋雷、金沙湾和马桥等地先后开设茶庄70余家，而柏墩成为区域茶叶种植和销售的中心，茶庄几乎占了柏墩镇的街面建筑80%以上的范围。到光绪年间，柏墩的茶叶加工进入鼎盛时期。“年可压砖茶五、六万箱，清红茶（包茶）尚不在内。”从柏墩街口的长裕川茶庄门前至淦河水上游柏墩河三岔港渡口，约1.5公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