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些冷漠才能拯救江湖午后心里堵得慌，想去爬凤池山，没有兴致。信步在街上，用冬日的眼睛，乱扫店铺与熙熙攘攘的行人。在山城最具人气的广场，果是人山人海。年货如点燃的鞭炮般火爆，儿童游戏热度上升且向四周扩散，摆兔子待人购养的巴不得多出双手来应接，这些对于此时的我来说,都是索然无味的。百无聊赖，我只想寻些热闹来打发乏味时光。尽管早已不再年轻，然而消闲会把年龄变小，使人于观热闹中丝毫不觉与自己年龄身份不相符的尴尬。广场一角热闹非凡。喇叭里喊叫着什么歌曲，人在白粉笔画的圈外围了好几层，场内正表演着硬功。一个约摸十六七的少年,光着上身，下身穿单薄的黄色绸裤，那裤分眀有许多时日未曾换洗过，脸是那种有水没水随便抹一把的脸，上身则是只要搓就能搓出一盆污泥的上身，整个看起来比乞丐好不了多少。这实在是一个劣等的表演队，一点也不讲形象，不在乎美感。我在场外懒懒站着，觉得自己有点二。不过,人有时二一点，兴许能把自己内心藏住。在这嘈杂声中，我且寻求"大隐隐于市"的寂寞，融进这街头艺摊中好了。少年用姆指大的钢条抵喉，钢条另一头抵住板凳，跛脚助手上前用力捉住板凳,死顶住钢筋头，那少年发力,推得跛脚倒退几步。主持人又请观众中的两男士上台帮忙，用同样的办法捉住板凳，少年发功。这回,那板凳与两男士纹丝未动，架在少年喉处的钢条却被硬生生压弯成弧状。这功夫也还是不错的，至少从过师苦练过，看了也有所刺激。假如刚柔相济来两首歌，不要有多么动听，只要合着节奏也是能给人愉悦的。我这么想着时，主持人把一根食指粗的弯钢筋丢进场内，那个刚表演完喉功的少年与跛脚助手,将钢筋一人握一头，把它扳直。正疑惑他们要干什么呢.少年与跛脚助手握着钢筋走到场中，将它抬至颈部，钢筋已紧挨少年颈部，两人反方向发力，钢筋立即被挤弯.少年猛力转动身子，钢筋便变为绳索一样在他颈上绕了一圈。他鼓足丹田之气再旋转，钢筋又绕脖子一圈，而且把第一圈拉得更紧了。我想这样该结束了，别闭了气玩完命哪。可是像悲剧的高潮，你以为到了，它却又往深里演绎。没有作罢，他把自己向死亡边缘继续推，在跛脚助手帮助下，他的脖子被那钢筋勒得更紧，缠了三套！少年被勒得踉跄，身体闪了闪又站稳了，过会儿又晃起来，如醉酒者把握不住重心。我因为站在少年背后的位置，看不到他的脸，但可想象表现出来的痛苦。此时，跛脚助手松了手，似乎还用力将那握着的钢筋推了一下，推得少年踉跄着跪下了一条腿。有中年汉子可能受不了这场面，走向场中拍着主持人的肩说了几句什么，好像是掏了钱的，就离开了。跛脚把一个大脸盆送到场地中，有许多观众落泪，大人小孩络绎捐钱。我泪已盈眶，不忍再看，掏了钱就近交给了主持人。退出场外，想独自躲到山林去任泪默默流下，为少年，为此时心情,为悲苦着的人。可是脚不听使唤，钉在那里想看看有谁尽快去掉那要命的钢索。主持人此时伴着“穷人富人”的歌，向观众煽情:“十六岁，能干什么？假如他是你的孩子你的亲人……”我记得他是讲了少年的母亲患了什么恶病无钱医治的。但我一门心思只关心钢索尽快褪下来，没心思听那些鬼话。就算他母亲真得了绝症，用得着儿子拿命挣钱吗！没想到那少年一手拿起了脸盆,在跛脚的搀扶下绕场地讨起钱来了。脸盆所到之处如同退潮，人群吓得一波波溃退，只有零星的大胆者没被惊吓，颤抖着掏出钱丢到盆中。一圈转下来似乎收获不大，他们又来一次，还越过白线直到场外乞讨，而这一次更是收效甚微。我的悲悯早已化为冷漠，侧面站在那里，那少年与跛脚从我身边走过，没作停留就过去了。我没敢也不屑看他们，但他们一定是看到我脸色了的。他们发现人们已经麻木，发现玩命也只能让人动心一时，于是作罢，跛脚与少年这才放下乞盆,终于发力慢慢松开了钢索，我见到那脖子上分明留下了红红的勒痕。此时，我的心才落定下来，真想喊一句“阿弥陀佛”。然而,心仍然一阵阵发痛，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我逃离了那个践踏人命博取同情的地方。慢慢踱回家，阳光还在暖融融地照着，而心情比出门时更沉重了。那一幕惊心动魄还在摧残身心，主持人假惺惺的求救声似乎仍响在耳边。“十六岁！”是啊，这么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