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迷离文心顿易【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4309（2011）05-0137-2王士祯赠诗《聊斋志异》：“姑妄言之妄听之”，虽然所言花妖鬼狐尽非人间之事，蒲松龄的人生经验在《聊斋志异》中还是处处打上了烙印。蒲松龄昔时曾于夜间在古庙中读书，《陆判》中“神鬼皆木雕，妆饰如生。东庑有立判，绿面赤须，貌尤狞恶。或夜闻两廊下拷讯声，入者毛皆森竖”的场景就来自少年时期的记忆。蒲松龄四十岁左右在毕际有家做家庭教师，这是他生活中比较稳定的一个阶段，也是《聊斋志异》一书基本成形的时期，教书生活影响到了蒲松龄的教育思想，而在设帐教学过程遇到的问题同样反映在《陆判》一篇中，蒲松龄自小聪明，博闻强记，在教导子弟学习时，恐怕也会苦于学生的愚钝之资，而恨不得“碎其胸，劈之”，为之换一副心肠。《陆判》中心情节乃在一“换”字，查其故事源流，最早见于南朝刘义庆《西明杂录?贾弼之》贾弼之“梦换头”之事。为贾弼之换头者“面查丑甚，多须大鼻”，从外形看似为番人之相。“换头”的奇想当从其时社会风尚而来，从被鲁迅称为“名士的教科书”的《世说新语》就可以看得出来，当时男子的相貌是人物品评的一项重要的指标。梦中男子欲与贾弼之换头正是惭愧于自己的貌寝，而换头是通过梦中进行。突出了事之奇而又规避了换头的技术性操作，而贾弼之换头的补偿是此后“两手各执一笔俱书，辞意甚美”。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唐朝皇甫氏《刘氏子妻》增加了饮酒和打赌的情节，而王氏女以暴疾亡，未及收殓而失尸体，刘氏子因而得其尸体于坏棺之上的情节其后也被蒲松龄发展改造。前提是刘氏子曾求结亲于王氏女，足见此事乃起源于一个“情”。到清朝徐芳直接以《换心记》为题，记万历中事，进士公读书“性奇?w，咿唔十数载，寻常书卷，都不能辨句读。”家庭教师“训??百方，而懵如故”，当进士公与妻子抱头痛哭之时，有金甲神人“拥巨斧，排闼入，碎其胸，劈之，抉其心出，又别取一心纳之”，自此“敏颖大著，不数岁，补邑诸生。又数岁，联捷成进士。”与此类似的还有清朝王??的《今世说》卷四《赏誉》，周启隽少有异相，三十仍困于童子试，于旅舍中梦绛衣人为之换头，此后面容渐美，年余又进行了二次手术，白须老翁为其“易腹”，涤脏腑，此后文字日进，历试两闱皆获售，而得官侍讲学士。《花朝生后记》于此文后云：“此事果信，则《聊斋志异》中《陆判》一篇，或非寓言也。”蒲松龄在此基础上予以铺衍，于基本情节之上增加了许多生动的细节，《陆判》的故事更为丰满，而且从蒲松龄对情节的改造之处颇可见其志。首先从所叙来看，历来换头之事都发生在男子身上，蒲松龄的创造乃在于为女子换头。陆判为朱妻换头的起因在于朱尔旦认为“予结发人，下体颇亦不恶，但面目不甚佳丽。欲烦君刀斧”，形貌的考虑成为唯一动因，甚至没有征得当事人的同意下实施的，从中还能看出女子对男子的从属地位，连相貌都是由男子所决定的。在《瑞云》篇中，蒲松龄提出“天下惟真才人为能多情，不以妍媸易念也。”然而果能不以妍媸易念乎？在《瑞云》篇结尾，瑞云仍然是恢复了妍丽的容貌，故事才有了圆满的结局。女子的相貌仍然是一个重要的评判标准，在《莲香》篇也可以看到，李通判之女借躯生还之后，揽镜自照而大哭，“当日形貌，颇堪自信……今反若此，人也不如其鬼也。”以至“把履号?G，劝之不解”，即使复活为人，且入富室而不喜，可见容貌对于女子的重要性。所写是女性，反映的却是男性中心主义的审美观。其次详细叙述了手术实施过程，而不是简单地以“梦”到“觉”简单地概括改头换面的复杂过程。使人恍若亲眼目之。既渲染了换心和换头过程的情节性，同时又有“发明其不诬”的作用，像梦验等已经是蒲松龄惯用的手法，充分利用了人们的既有经验，使所叙之事读来不觉唐突而饶有趣味。特别是有一个小细节可堪琢磨，换心手术毕，朱尔旦见陆判置肉块于几上，问之，陆判答曰：“此君心也。作文不快，知君之毛窍塞耳……”，将朱尔旦文思不畅，资质鲁钝的原因归于心窍不通，想到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解释“肉食者鄙”时说，因为吃肉过多，脂肪淤积，而导致堵塞了心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