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然的奴隶，当社会的主人！德庆：你好!你一如既往，热心给《湿地的召唤》提意见，使我感激又感动！没想到我一万五千字的长文中的六个字“不搞唯心主义”，竟招来你一大篇议论。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几句，不一定说得清楚。我讲究实际，我说的唯心主义，都是具体有所指的：大跃进，阶级斗争，人越多越好，是唯心主义。批《武训传》，反右派，庐山会议，文化大革命，是唯心主义。一刀切，一哄而起，愚民政策，造神运动，口是心非，浮夸虚报，假仁假义，伪劣欺骗，死不认账，又臭又硬，是唯心主义。乱伐，乱猎，乱垦，搞沙漠绿洲，黄山股票上市，要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兴建一座超世界超世纪的特大工程，吃祖宗饭，造子孙孽，是唯心主义。原来绿色营去西藏的主题是“尊重传统，保护自然”，后来西藏自治区政府通过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回文：“西藏不存在破坏，因此不要提保护，以免误导。”我们出于进藏的需要，只好改为“尊重传统，认识自然”。这也是唯心主义。宗教是社会意识的反映，有扭曲，有折射，有接近本质的东西，唯心色彩很浓，但不能一律斥之为唯心主义。一律斥之为唯心主义者反而是唯心主义。总之，凡是违反自然规律或社会规律的一切言论和行为，都是唯心主义。具体点说，在我的视野里，凡是违反生态规律的一切言论和行为，都是唯心主义。反对唯心主义，重点在“唯”和“主义”，不在心。不能反对“心”，不能反对“精神”，不能反对“精神世界”。现在最糟糕的是物欲横流，既破坏人与人的关系，也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因此，我很强调精神和精神世界；强调精神追求；强调精神力量；强调净化心灵，不受物役，精神自在；强调“物我同舟，天人共泰，尊重历史，还我自然”。在马霞去世的当天，我带领绿色营远征白马雪山；６７岁越过海拔５２３１米的唐古拉山口；４０天编印出一部７０万字的《环球绿色行》，不靠精神靠什么。但我从来不预言我能带绿色营考察几次，我能活多少岁，我是死在医院还是死在大自然，这不是意志或精神所能解决的问题。我很看重精神和精神世界，但也很腻味精神和精神世界的反面，即唯心主义。人类这个脑袋，是个很好的东西，也是个很坏的东西；可以起很好的作用，也可以起很坏的作用。特别是纵观人类已往在处理和自然的关系的历史来看，这个脑袋所起坏的作用是主要的，所起好的作用是次要的，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毁掉一切，也毁掉自己。所以你不要瞧不起脑子不发达的牲畜（泛指动物，也可以演绎到一切生命），它们犯的错误比人类小得多，几乎是微乎其微。从生态观点的总体来看，它们只促进自然进化，不干扰自然的演替。而人类不然，糊涂透顶，坏事做绝。你怕误会把我比做牲畜表示道歉，这用不着。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兄弟和邻居，从生态观点来看，无贵贱之分。相反的，如果你把我比做伟大人类的代表，我非常反感。我恨现代的人类。一是数量太多，多到一定界限就爆发成质量问题；再是做坏事太多，把地球搞得面目全非，浮躁不安；三是还不认识自己的错误。当然，这是从总体说，其实人类中好人很多，明白人很多，做好事的人很多。我要向他们学习。我发这样一通牢骚，还是反对唯心主义，反对“唯”和“主义”，不是反对“心”。我希望人类的心，要皈依“上帝”，要皈依造物主，要皈依大自然，要虔诚，要谨慎，做大自然的臣民，不做大自然的主宰。生态学家王战先生在50年代就反对给森林“剃光头”，主张择伐。而当时最权威的《红旗》杂志却批判他是自然的奴隶主义。这个“批判”很有意思。我们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做自然的主宰，要做自然的奴隶；不当社会的阿斗，要当社会的主人。再重复一遍，做自然的奴隶，当社会的主人！如何界定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如何褒贬这些概念，并不是某一两个人的发明和专利。前人可以用，后人也可以用。我不避讳艾思奇、毛泽东在我哲学观上的启蒙和影响，如果这个影响今日还在，那也是我的。不能因为他们政治上、哲学上或人格上的失误，就杯弓蛇影，因噎废食，连唯物唯心也不能提了。唯物和唯心，物质和精神，客观和主观，既然讨论了几千年，当然还可以讨论下去。不能挟有党气，这个问题只许哲学家谈，凡夫俗子不能谈。释迦牟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