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亲模式书写下的社会变迁从柏文莉的宋代家族研究说起卢睿蓉（浙江传媒学院，浙江杭州310018）Summary：柏文莉的代表作《权势：宋代中国的宗族、地位与国家》是美国宋史研究领域的重要著作之一，通过对宰臣家族与婺州家族的姻亲模式及家族生存方式的分析和介绍，阐述了两宋时期社会政治文化的变迁。该书是对美国汉学界盛行的唐宋变革模式的实证研究。柏氏研究对象及内容都有一定特色，反映了美国宋史研究的普遍趋势。Keys：唐宋变革；姻亲；柏文莉；美国汉学I206.2：A：1673-2596（2011）11-0093-3“唐宋变革说”自内藤湖南提出后，逐步成为史学家们关注的问题，并引发出日趋深入的研究和讨论。这个现象在美国宋史研究界显得分外突出。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柯睿格（EdwardKracke）对宋代科举制度的研究开始，美国学者十分关注宋代科举造成的社会流动性问题。受到柯睿格研究的启发，郝若贝（RobertHartwell）的研究打破惯常的父系直系社会脉络，将姻亲关系纳入研究视角。他于1982年发表在《哈佛亚洲周刊》（HarvardJournalofAsiaticStudies）上的著名论文《中国的人口、政治与社会的变革：750—1550》奠定了其后20年美国唐宋转型研究的模式，他的后人又将这一模式不断细化和丰富，如韩明士（RobertHymes）、包弼德（PeterK.Bol）、柏文莉（BeverleyJ.Bossler）等人的研究将这个模式推向高潮，引发了更多的争论和思考，使这个主题成为美国宋史研究最热门的话题，并引起了我国学者的高度关注。最近几年来，我国史学研究者、海外汉学研究者对韩明士、包弼德的研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介绍和评论，对柏文莉的研究成果介绍不多。本文拟通过分析柏文莉的宋代家族婚姻关系研究，阐述美国汉学界宋史研究的得失，也为国内研究者提供参照。一执教于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校区历史系的柏文莉教授主要从事宋元时期的家族、妇女等问题研究，其代表作为《权势：宋代中国的宗族、地位与国家》（PowerfulRelations:Kinship,Status,&theStateinSungChina(960–1279)，1998）。在林林总总的美国宋史研究成果中，它虽说不上一枝独秀，却也有其独特的视角和研究方式。它以南北宋的宰臣家族和浙江婺州地区本土精英家族为研究对象，以宋代家庭亲属关系、社会地位和政治势力三者的交互联系为研究主题，通过大量的史料展示出南北宋时期士大夫阶级如何从唐以来的贵族集团转变为政治精英和地方精英，如何通过科举、婚姻和经济纽带来相互扶持以巩固或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通过这些讨论，作者试图探讨宋代确立的这种社会秩序的本质及其对宋以后朝代的影响；同时，她也努力通过对南北宋时期政治精英与地方精英的关系做出解释以及南北宋不同时期地方精英是否存在差异进行探讨，以期对当时极其热门的韩明士关于抚州精英的研究结果做出相应的呼应以及修正。柏文莉在研究中对宋代宰臣的背景与起源作了深入的探讨。宋代当官的途径主要有科举和恩荫，因此能成为朝廷重臣的人物往往有特殊的背景。作者研究了两宋共133个宰执，发现有86人的祖先就是朝廷高官。这些高官祖先有的是在晚唐及五代时就已经在朝廷里身居高位，有的是宋建立初期饱学之士的后代。到北宋中叶，宰臣成员基本由这两种人物组成，从中可以看出受过教育的精英分子在逐步扩大势力。更有意思的是，北宋时期大部分高官来自北方而南宋时期则来自南方，1040年以后南方背景的官僚逐步在朝廷立足，而1100年以后这个趋势越发明显。这一点，如实反映了宋代时局的变化。作者同时也看到，在北宋时期宰执们喜欢把家安放在开封附近，但南宋的情况却有很大的不同，相当多的宰执还是选择居住在自己的老家，这些变化说明首都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中心作用在逐渐减弱，原先紧紧围绕首都的社会网络到了南宋时期逐步分散开来。对于宰臣后代如何维持家族的权力和声望，柏氏也提供了具体的事例说明。如北宋党争和靖康之变对宰臣后代产生极大的影响。党争在某种意义上为新兴家族的崛起提供了机会，而靖康之变中有不少宰臣后代被俘被杀，但还是有许多人生存下来并在南宋保持了相当高的社会地位。但是，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靠恩荫出身的宰臣后代政治地位与其先人相比都有不同程度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