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买商制与20世纪初期中国农村手工业的兴衷[摘要]20世纪初期，包买制在我国乡村手工业尤其是若干手工业经济区中广泛存在。它是20世纪初期市场机会的扩张所诱致的制度变迁的产物。由于它的出现解决了农村工业生产中的技术、资金、品控和销售等重要问题，从而推动了20世纪初期农村工业的发展。20世纪30年代，随着市场环境的逆转，包买商制出现衰落，近代中国农村工业也由兴盛走向衰落。[关键词]20世纪初期；包买商制；农村手工业[]储丽琴，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讲师，博士，上海201620[中图分类号]F3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434(2008)02―0137―05近代以来，农村手工业和中国其他经济部门一样，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速度发展，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农村手工业曾一度相当兴盛，尤其是20年代，农村手工业的繁荣极为引人注目。如以1867年土布出口的最低数量(238担)为基数，则1921年的土布出口高峰(75848担)达到319倍的惊人的增长率。然而，仅仅几年之后，在20世纪30年代初期却出现了急剧衰退。仍以海关土布出口数据来看，1927年土布的出口值为2508000海关两，而到1937年，出口值仅为1292000海关两，下降了50％。这一现象在当时就引起了广泛的注意。当时学术界普遍将20世纪初期农村工业的兴衰归于生产技术和生产工具使然，认为土布业的兴盛主要是由于拉梭机尤其是铁轮机替代投梭机带来的技术创新所导致的。而将衰退归因于“手工业因为技术的缺乏科学基础，生产的不经济，制品之缺乏标准，就造成其本身的不健全，年来之衰落，实由于此”。正如诺思所言，资本积累、技术进步等因素与其说是经济增长的原因，倒不如说是经济增长本身；经济增长的关键是制度因素，只有当制度提供了有效的激励，技术进步和资本积累才能持续进行。本文认为20世纪初期农村工业生产中包买商制的兴衰导致了这一时期农村工业的兴盛与衰落。本文的研究主要以华北地区棉纺织业作为考察对象。这主要因为：在近代中国，华北地区无论从经济发展程度、人口密度以及地理位置来看都处于中间或中间偏上的地位，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此外，本文将研究重点放在棉纺织业上，这不仅因为棉纺织业是近代农村工业中最为兴盛的部门，是关系国民经济最重要的手工业，而且如马克思所说：“织布业是工场手工业的第一行业。”棉纺织业也是最有可能首先孕育出新的生产关系和组织形式的行业之一。一、20世纪初期包买商制的兴衰所谓包买商制，是指包买商既支配流通过程，又支配生产过程，并将流通、生产、组织、管理等过程贯穿起来全盘支配的一种生产组织形式。在欧洲的原初工业化中，包买商制是一种极为普遍的组织形式，在亚麻、羊毛和棉纺织业中几乎都遍布着包买商人的活动。当时欧洲农村纺织手工业的组织形式基本都是以家庭生产为单位、靠包买商组织起来的。包买商人将原料发放给农户，待农户将原料织成产品后，去农户家里收取产品并发给工资。在日本的棉纺织业中，18世纪后期也出现了包买商向农民放机收布。但是中国的情况却极为不同。丝织业中虽然在明清时期就已出现了包买商，但其主要对象是城市机户，而不是农民家庭织户。棉纺织业在19世纪末以前虽然已非常发达(如松江府一带)，并历时数百年，但是却未见到有任何包买制出现的记载，农户都是自织自卖。20世纪初，随着洋纱的通行畅销和土线的消灭淘汰，织户与原料开始发生了隔离，虽然洋纱远较土线廉价，如河北省西河区的棉线每斤约售四百文，同时销售于此等区域的棉纱每斤一百七十文，较土线贱百分之五十六。但织户从此不得直接和棉纱制造人发生关系了。因为是整包的购买，则其价值决非织户的负担力所能胜任(每包须六万零一百八十文)。加之，近代农村工业产品市场日益扩大，它已不仅限于生产地销售，而是销往生产区域之外甚至国外市场，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小生产者的分散性、孤立性以及他们之间在经济上的差别和斗争，使得他们不具备跨区域销售的能力，即使有这种能力，相对于小生产的小量销售而言，高昂的交易成本也使其得不偿失。于是，一些积累了一定资本的商人开始对农村工业生产和销售的介入逐步增多。起初他们还只是单纯地销售原料，收买产品，为了在日益扩大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