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上巨龙吟（下）作者：夏岩编译莫特街３２号是“广盛”店，这里就是今天我要考察的重点。这家老字号的百货店原来是我曾祖父开的，今天仍保持原样。从１８９９年起，该店经营过多种商品，如中草药、百货以及洗染店和餐馆中需要的各种设备与器皿等。这里还出售一些丝绸料的传统中式服装。华人在过新年、结婚或喜得贵子时，都要举行庆典活动，这类服装便派上了用场。店里至今还存放着我曾祖父的作品。所有家具做工精巧，古色古香。柜台和货架虽已陈旧，但仍保持着昔日气派。黑漆的万宝阁内摆满了各种古玩、玉器等，两个上角阁内一边一座挂钟，可以发出丁丁当当的声响，格中还有一些中国古典美人瓷器和一尊中国皇帝的瓷像，他端坐在一张龙凤宝座上。万宝阁背后有个大药柜，上面有一排排小抽屉，里面装满了各种中草药，抽屉上清楚地标着药名。后墙壁上有一座凹进去的佛龛，里面端坐着弥勒佛，面前的香炉烟云袅袅，案上供奉着水果、鲜花和各色糕点。所有这些器具过去在其他商店或餐馆中也有，而且大体一样，不过“广盛”的遗物保留得最为完整。这些摆设使得店中的气氛更加祥和，可以给顾客带来一种吉利的感觉，起着某种促销作用。店里所有物件上都镌刻着制造年代，是我曾祖父特意从香港运来的。看到了这些东西，我确实感到了他的存在。我曾祖父还在店内建了一些特别有趣的东西，这就是后墙上的一个个小暗室，有几个是为洗衣工们藏钱用的。他们把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工钱存放在这里，日后一起捎给家中的妻子或父母。在暗室的顶端，曾祖父还盖了一层小阁楼，每间可睡一至二人。这同其他店一样。这种地方外人不易发现，可用做临时避难所。一根细绳儿从外面拉到室内，用于通风报信。万一遇到抢劫，这里就是藏身之处。有时，无家可归的人亦可借以栖身。据说，当年有姓李的一家人就长期住在这里。出了“广盛”店，我来到莫特街２１号。１８９７年的一天，接生婆从这间房子里抱出了我的祖父。旁边的１９号曾是一家古玩店。我曾祖母的父亲带着家人于１８９０年来美。我曾祖父在１８９６年花了１２００美元买下了我曾祖母，让她做了第三房姨太太。当时，有１２００美元在台山老家就是财主了。因此，我曾祖母的父亲拿到这笔卖女儿的钱就溜之大吉，以后再也没露过面。莫特街１８号是汤姆·李的家，此人可以说是纽约城中第一个做房地产的华人。他在１８８３年买下这所房子，在此之前还租用了几年。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从１９世纪７０年代出现在美国后就长期出入唐人街上的赌场、烟馆和妓院等肮脏的地方，并大肆经营这类不法生意。由于他善于拉拢贿赂警方，所以他们不来找麻烦。白人将此类行为说成是华人堕落的本质。但汤姆·李却认为自己不过是为人们提供了生活的必需品，毕竟鸦片可以使人精神放松。至于赌博呢……赌博是华人具有民族性的一种消遣方法。正如一位华人评论员在１８８８年写的那样：“华人赌博时能输完最后一分钱……全输光了后可以用割指头作赌注，继续赌下去。”他们赌博的工具一般是“番摊”（一种纸牌游戏，谁先打完手中的牌谁胜——译者注），玩法类似扑克牌。而麻将是一种经久不衰的赌具，唐人街上几乎家家户户、每座店辅中都曾经藏有一间密室专供赌博用。即使在今天，各种赌局依然比比皆是。唐人街上的妓院业中当然也少不了汤姆·李的股份。第一家妓院于１９０１年开业，地处莫特街１１号的楼上。说是华人妓院，实际上，唐人街上的妓女大多是白人。臭名昭著的“五毒巷”与众所周知的“玩闹区”保威利街相交。正好，大多数妓女出身“五毒巷”，而嫖客们来自保威利街。即使在寒冷的１１月里，男人们给老鸨一个美元，她会立刻弄来一个华人姑娘，命她脱去衣服，让男人们看看中国女人的身体什么样。不过，当时唐人街上真正的华人妓女太少，共有三四十个，可谓“物以稀为贵”。尽管汤姆·李也从中国弄来一些年轻的姑娘，但一般都卖给他的忠实信徒为妻室，我曾祖母就是这些姑娘中的一个。鸦片生意是汤姆·李的另一项重要收入。１９１４年以前，美国人经营鸦片是完全合法的。汤姆·李作为鸦片进口商可发了横财。最初的吸食者为华人，这是由于英国人将在印度种植的鸦片大量运往中国，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