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形上学与心灵辩证法邓晓芒《灵之舞》的哲学解艺术形上学与心灵辩证法--邓晓芒《灵之舞》的哲学解读郭勇健邓晓芒先生把《灵之舞》与《人之镜》、《灵魂之旅》合编为《文学与文化三论》，这当然没有问题，因为三本小书确实有明显的联系，但这种编法，也可能使《灵之舞》得不到应有的重视。这种重视程度不足的情况早已存在了。《灵之舞》初版于1995年，迄今为止，学术界的反应之声微乎其微，仅有汪丁丁的一篇《关于自由的真知灼见--邓晓芒灵之舞评述》，以及奥地利汉学家雷立柏的一篇短评《关于灵之舞和灵魂之旅的评论》，与《灵魂之旅》所产生的效应不能等量齐观，而且奇怪的是，十余年来，竟然不见一篇来自哲学界的评论。实际上，《灵之舞》并不是一般的讨论文化或研究文学的著作，而是一部货真价实的和创造性的哲学著作。尽管在表达形式上出之以生动活泼的随笔体，却远比那些书市上流行的"哲学随笔"和以"哲学"为名的学术著作更学术、更哲学；尽管只是不足20万字的小册子，却体现了作者厚积薄发的哲学功力，蕴含有一套形而上学。当然，《灵之舞》的副标题是"中西人格的表演性"，因此它也是一部中西文化比较的著作，但是，中西文化比较只是哲学"自上而下"的一种延伸，在这种深入经验领域的冒险中，哲学却安然无恙，仍然维持了自身的存在。因此，本文首先把《灵之舞》当作当代中国的一份重要哲学文献，对它进行解读，而并不特别在意那些中西文化比较的具体的观点。哲学的精髓是形而上学，《灵之舞》中所蕴含的形而上学，其提出问题和展开问题的方式是"始于自我，终于自由"，观察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角度则可以说是"始于美学，终于美学"，或"始于艺术，终于艺术"，所以不妨名之为"艺术形而上学"。由于特别关注艺术、感性与体验，这套形而上学并不以形式逻辑的方式推演而出，而是"立足于人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体验，而将人心的基本处境作一个结构性的描述。这种结构中隐含的是一种情绪和感觉的逻辑，乃至于行动和创造的逻辑。"(邓晓芒《灵之舞》，东方出版社1995年版，P3，下引此书仅注页码。)这一"结构性的描述"，介于胡塞尔现象学与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之间。而它所使用的主要方法，则是自黑格尔那里演变而来的辩证法，然而邓晓芒辩证法的面目，与黑格尔辩证法已然大有不同，可名之为"心灵辩证法"。在《灵之舞》中，方法和体系、描述与分析是密切相应且融为一体的。一心灵辩证法1、问题与方法哲学是什么呢?古希腊哲人从形式与内容两方面，各自为哲学提供了一种说法，即"爱智慧"与"认识你自己"。"爱智慧"体现了哲学的重要特征，但也只是对哲学的一种泛泛而谈，光是这一点，并不足以区别哲学与其他科学。如果说所有的科学如物理学与数学都可以视为"爱智慧"的话，那么，把"爱智慧"与"自我认识"联系在一起的科学，惟有哲学。自我认识无疑是哲学的"阿基米德点"，是对古往今来一切哲学家和哲学系统所提出来的根本问题、终极问题、永恒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在不同的时代与不同的哲学体系中总会被改头换面，呈现一些细微的差别。譬如在欧洲中世纪哲学中，自我认识的问题表现为对上帝的追问，邓晓芒在《灵魂之旅》中指出："'上帝是谁'的问题实质上是'我是谁'的问题，因为是'我'在需要或探求一个上帝。"[1]又如在康德的批判哲学中，体现为"人是什么"的问题。纵然是断言形而上学问题无意义的维特根斯坦，也仍然对这一永恒的"生命之谜"耿耿于怀。对这终极问题的处理与解答，每个大哲学家的角度也有所不同，譬如柏拉图，强调必须在一个更为广阔的视野中才能使问题得到较为合理的解决，因而绕道而行，追问理想的城邦到底是什么，因为按照柏拉图，人总是城邦中的人。康德则更具科学精神，把这一大问题分解为"我能知道什么"、"我应当做什么"、"我可以希望什么"，试图分门别类循序渐进有条不紊地逼近终极问题。因此，"自我认识"也是《灵之舞》所面对的问题，邓晓芒把它表述为"精神之谜或生命之谜"，在他看来，"精神之谜或生命之谜是最终的谜。"(P9)既然全部哲学都以不同的方式面对、思考和解决根本问题即"精神之谜"，那么我们可以说，哲学其实只有一个，正如黑格尔的著名观点，"哲学就是哲学史，而哲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