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两汉散文的梦境及生命沟通[摘要]先秦两汉散文出现的梦境，在许多是个体生命之间进行沟通的情节。有的是人和天神在梦中进行沟通，天神受到人的感应而进入人的梦境；有的是由于血缘、政治或地域的关联，各类鬼魂进入人的梦中；有的梦境体现的是生命一体化理念，梦者变为其他生灵，或某种生是进入人的梦中。这类寄托生命一体化理念的梦象，《庄子》写得最为夸张。[关键词]先秦两汉散文；梦境；生命沟通；生命一体化[]李炳海，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100872[]1206.2[文献标识码]A[]1004―4434(2007)08―0095―05梦是人的生命的一种存在形态，人处在梦境之中受潜意识或无意识的支配，继续进行精神活动。梦是人睡眠状态的产物，是生命静态中出现的动态。梦使人的精神在睡眠中活跃起来，并呈现出开放的态势。梦要有它的入梦对象，入梦对象的出现，往往成为人的生命与外界相沟通的方式。梦境中的生命沟通，承载着各种各样的生命理念。先秦两汉散文中的诸多梦象都有生命沟通的内涵，其中寄寓着神灵崇拜观念、灵魂不死观念、万物有灵及生命一体化观念，梦者和所梦对象进行着生命的沟通。一天神崇拜是古代普遍存在的观念，先民相信冥冥之中存在这个超验的神灵，并且往往以入梦的方式与人进行生命的沟通。这种沟通有时以天神直接现身的方式进行，有时则采用间接的方式进行，通过某些事象来显示。《尚书?说命上》讲述如下故事：王宅忧，亮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臣成谏于王曰：“呜呼!知之日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惟恐德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这里叙述的殷高宗武丁因梦而得贤相傅说的故事。武丁在为父居丧期间三年不参与政事，丧期已满，仍然一言不发。大臣劝他发号施令，他唯恐自己说错话，不肯发言。正在他冥思苦想如何应对大臣的请求时，梦见天帝向他推荐一位好助手，可以做他的代言人。于是，他按照梦中所见人物的形貌到天下四处寻找，终于发现正在筑城的傅说，他就是梦中出现的那个人，于是置傅说为相。在这则传说中，武丁之梦体现的是人和天神之间的感应、交流。武丁苦苦思索如何治理好国家，天帝理解他的苦衷，于是以入梦的方式把傅说推荐给他。人神之间生命相感应，通过梦象相沟通，天神直接出现于梦中。《礼记?文王世子》有如下记载：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武王对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这则传说所反映的还是人和天神通过梦相沟通。周文王生病期间，周武王日夜精心服侍，这使天帝大为感动，于是，托梦给武王，赐予他九十岁的高寿。入神之间的生命感应是武王之梦得以出现的前提，他的梦象则是人神之间相互感应之后所进行的沟通，整个过程渗透关爱生命的理念。武王之梦和殷高宗武丁之梦―样，天帝都越接出现于梦中。《太平御览》卷三九七引《周书》如下记载：文王去商在程。正月既生魄，大姒梦见商之庭产棘，小子发取周庭之梓，树乎阙间，梓化为松柏?ё酢ｅ痪?以告文王，王及太子发并拜吉梦，受商之大命于皇天上帝。大姒是文王之妻，她在文王从殷商之地返回后，梦见殷商朝廷长出荆棘，一派荒芜之象。其子姬发即后来的周武王把周庭的树移植到商庭，树的种类变得更加优良，并且生长得很茂盛。文王、武王都认为这是个吉祥的梦，是皇天上帝暗示要以周代商。在大姒的梦象中，天帝没有直接出现，而是通过树木的变化传达天帝的旨意。天帝与周族首领的沟通，以树木的生长状态进行暗示。《晏子春秋-外篇》记载齐景公梦见彗星的传说：景公瞢见彗星，明日，召晏子而问焉，曰：“寡人闻之，有彗星者，必有亡国。夜者，寡人瞢见彗星，吾欲召占瞢者使占之。”晏子对日：“君居处无节，衣服无度，不听正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