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研究探讨电子政务投入巨大而对公共治理的效果带来的实质性改善有限的电子政务内卷化问题，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指导意义。电子政务项目自身的特性和我国行政体制的特点导致了电子政务投入的持续扩张，而导致电子政务效果不佳的机制可以用“看不准”“做不到”和“改不了”三个层面来解释，即信息失真、执行偏差和修正困难。内卷化将导致原本用来解决问题的电子政务本身成为一个问题。超越内卷化困境，需要回归治理本源，大趋势是从电子政务转向数字治理，但不能照搬西方国家数字治理的具体做法，要从“信息技术+官僚制”转向“信息技术+治理”，从“事本”逻辑转向“人本”逻辑，更重要的是从“投入引领”转向“改革引领”，主动开展制度变革。关键词：电子政务；数字治理；内卷化；技术治理一、引言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随着新科技革命浪潮的兴起，技术治理在全球范围内再次引起公共治理领域的关注[1]。技术治理并没有被普遍认可的概念，但基本上都与社会治理和社会运行的技术化、理性化有关。而在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公共治理的总体思路也从总体支配转向技术治理，法治化、规范化、技术化和标准化成为公共行政的核心议题，项目制、量化指标、行政问责等技术手段被普遍运用[2]。技术治理作为一种治理理念，必须有其实践形式作为依托，而以信息技术应用为代表的电子政务就是技术治理在信息时代的新表现。以1993年“三金工程”的实施和国家经济信息化联席会议的成立为起点，电子政务在提升政府管理和决策水平、增强政府服务和监管能力方面的作用，越来越受到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各级政府在电子政务方面的人力物力投入迅速增长。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的迅速发展，中国电子政务建设和应用进入快车道，技术治理拥有了新的、更强大的手段和依托。近年来，我国电子政务工作的牵头单位级别大幅提升，中央政府涉及电子政务的法规政策密集出台；电子政务市场规模迅速扩张，动辄千万甚至上亿的电子政务采购项目屡见不鲜，包括阿里巴巴、腾讯、百度在内的数十家大型上市公司涉足其中；各地---本文来源于网络，仅供参考，勿照抄，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接连举办各种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论坛，纷纷建设国家级、区域级大数据中心提出定位相似的产业发展目标，出台相关产业规划的产值总和数倍于国家规划。然而吊诡的是，我国在《联合国电子政务调查报告》中的排名一直在六七十位左右徘徊[3]，与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和巨额投入似乎不相匹配。杨凤春对此形象地比喻道，花大价钱搞信息化建设之后，市长的日常工作方式依然和村长没什么两样[4]。2020年的新冠病毒疫情，更是让不少群众对我国电子政务建设的成果提出了疑问。耗资数亿建设的疫情直报系统一度失灵，一些患者求助渠道不畅，医院拿介绍信排队领取物资，基层工作人员反复填表，各地各部门的“各种码”错误多、互认难，准备复工的企业和个人多次跑腿开证明……诸如此类的现象表明，电子政务建设的海量投入所产生的实际效果，与社会的需求和期待仍然相距甚远[5]。学界已有不少成果对我国电子政务建设和应用面临的问题和挑战进行研究和反思。就政府内部管理而言，数据资源管理体制机制尚未建立，数据准确性完整性得不到保障[6]，数据开放水平有待提升[7]，数据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还在探索之中[8]。就社会治理而言，数字治理的形式数字化、过度数字化现象比较突出，行政化、封闭化的特征比较明显，对公民需求的回应不足[9]，政府与民众、企业和社会组织数据资源难以有效协同[10]。需要注意的是，当前我国电子政务所面临的问题和挑战，有一些是阶段性的，可以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步解决；而有一些则是根本性的，需要彻底地反思和改进。本文用“内卷化”来概括我国当前电子政务发展中的重大问题，对其内涵、表现、成因与后果进行分析，并针对如何超越内卷化困境提出建议。二、电子政务内卷化的背景与内涵（一）我国电子政务投入的持续扩张我国电子政务投入扩张的若干具体表现，在“项目制治理”的大背景下，项目形态是我国电子政务投入的主流形态[4]。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