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推崇寿生小说缘由探析黄桂娥（东南大学艺术学院江苏南京211189）摘要：胡适以特别的方式大力推崇寿生的小说可谓是现代文学史上一桩耐人寻味的个案，寻析这个中缘由，既可窺胡适关于小说的美学理念，亦可见寿生小说的特征。从艺术内容看，寿生的小说表现了一种乡土经验，与胡适文艺平民化的美学观念相契合；从艺术精神看，寿生的小说以一种真实得近乎奇特的手法表现社会和人生的悲剧，令人震惊，具有反传统“大团圆”的小说模式的功能，实践了胡适所提倡的新文学应具备西方悲剧精神的美学主张；从艺术形式看，寿生的小说用了一种活泼、生动、自由的乡土方言作为语言媒介工具，体现了胡适建设“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的美学追求。关键词：乡土经验；平民经验；奇观；悲剧精神；方言小说被现代文学史“遗忘”了大半个世纪的寿生[1]，忽然间被记忆唤醒，仿佛重新发现一样，引起了学界广泛的注意。寿生因胡适特别的推崇，在其主编的政论性刊物、向来不登小说的《独立评论》上，发表了11期共9篇小说而显，亦因胡适的原因而隐。一个是其时的文坛巨匠，一个是来自贵州僻壤、一文不名的北大“偷听生”，寻析这二者间非同寻常关联的缘由，于现代文学史无疑有着独特的意蕴。在初步解析其被遗忘的原因的基础上，笔者试进一步从寿生的创作实践与胡适的美学理念的关系中，探析寿生何以得到胡适推崇的谜团。一寿生的小说以短篇的形式，截取乡土小民经验洪流中一段段最精彩的事实，生动地表现了普通百姓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中的苦苦挣扎而无助的命运，表达了作者对三十年代川黔地区军阀混战、兵匪横行、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的愤怒与不满。其以乡土上的“平民经验”作为艺术表现对象，是对胡适所倡导的平民化审美观念的实践。寿生的乡土小说，表现的是贵州黔北地区乡村和小镇上各色人物的生活情形，描绘他们在乡土大地上做些什么和遭遇些什么，追求些什么，信仰和坚————————基金项目：贵州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寿生小说研究”（基金号：0705217）作者简介：黄桂娥（1979—），女，湖北武汉人，遵义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美学、艺术美学。守些什么等等内容，这些内容构建了一个自足完整的乡土经验世界——濡城。寿生的十几篇小说，背景几乎都是“濡城”及周边地区，这即是寿生的故乡遵义务川。寿生小说中所表现的故乡的人和事，在胡适眼中是最真实、最感人、最有特色的“平民经验”。在《建设的文学革命论》中，胡适强调作家要将个人经验和对实际的社会生活的观察结合起来：“真正文学家的材料大概都有‘实地的观察和个人的经验’做个根底。不能作实地的观察，便不能做文学家；全没有个人的经验，也不能做文学家。”[2]p50这也就是说，任何作家的经验都是在一个客观实在的环境中进行的，而不可能是在一个虚空中进行，因此，个人的经验和特定的社会生活紧密结合才是新文学的精神：“惟实写今日社会之情状，故能成真正文学”。[2]p22关于“今日社会之情状”的内容，胡适具体地指出：“工厂之男女工人，人力车夫，内地农家，各处大商贩及小店铺，一切痛苦情形。”[2]p50胡适要求新文学的内容必须是“个人经验”的，又必须是“平民”的，也即是“平民经验”的。“平民经验”成为新文学表现的核心，它不仅要求作家要有平民一般的与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的经验，而且要把这种经验以写实的手法生动再现出来。寿生正是这样去再现的。在“濡城”生活的人们，有时他们的最高理想就是保存自身性命。在《求生的协力》中，有一个濡城人所期盼的“桃源洞”：“在北面的山头上，有一个大洞，下面是河，上面是岩，只东边可以一个攀登的小路。洞口如人的嘴样，上唇缩短，下唇略伸出。当地一家姓张的殷实户，就在下唇上修一点，能遮挡对面山上射击的石墙，作为躲匪的地方。只要有匪警，白天不用说，晚上只要一面锣，一支枪，一个人坐夜，就可保万全。”农民被土匪逼得无路可逃时，险恶的自然地貌会发点慈悲，赐给他们一个山洞，那里正是平静生活的好去处;但有时，他们又费尽心机地去追求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名誉、地位、权势等东西。如《凭藉》中的“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