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晖：建立中国人自己“绿色”反思2013年11月22EI23:47经济观察报改革前的中国,尽管宣传上作为“资点主义罪恶''列证时常捉到西方的环境污染,但从未承认中国口己有什么环境问题。相反，在很长一个时期，我们都把“烟囱林立、马达轰鸣、钢花飞溅、铁水奔流”当成理想美景。中国的环境生态保护运动是改革时期在術方“绿色思潮”的影响下形成的。上壯纪8（）年代翻译的《増长的极限》、对《寂棘的春天》利罗马俱乐部的介绍都起了至关重要的“绿色出蒙”作用。今犬国际上比较熟悉的中国两种“绿色声音”：实际从爭坏保维权的坏保NGO组织和并不怎么参与维权、却喜欢在国际上发言的“新左派”朋友都深受这种影响。lE因为如此，中国的环保思潮与西方是接轨的，即中国人与西方人同样带耍环保，需耍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但在问题意识上却是高度俩方化”的，即认为小国环境破坏的发生机制和当代西方相同，英至就是一种“西方祸害”的东渐。相对而言，环保NGO的诉求更突出前者，“新左派''的坏保观更突出后者。这就造成一种现象：西方绿色思潮具有强烈的自我反思特征——从反思工业化、反思资木主义到反思“西方文明”、反思“现代性”；而中国一些绿色思潮的宣传者却有“喜欢西方的反思，却不喜欢反思口己”的待点。不少人认为，环境破坏只是西方带来的问题、“资本主义”带来的问题、“现代性''（尤其是工业化）带来的问题。但我认为術方人这样讲是一种反思精神，我们也跟着讲，就没冇反思精神了。我是很赞成环保的，但我历來主张“主义可拿來，问题需土产，思想要自立”，在中国讲绿色思潮是要有自己的针对性的。现代坏境保护运动起源于西方，但环境破坏是一个人类的问题，不能说是起源于哪里，人的欲望与环境制约有矛盾，“竭泽而渔”与“细水长流”两种态度也祁源远流长，很难说某个文明持一种态度，另-个文明则只有另--种态度。历史上很多非西方地区都出现过因人类活动导致的生态灾难，甚至导致-些文明的消亡。冇人说中国冇天人合一学说，可以保护环境。其实中国古代的“夭人合一”学说是一种以“宇宙等级秩序”來证明人间等级秩序（例如以“天无二日”对应“民无二主”）的理论，它与环境保护木不相干。如今人们把坏保意识附会于它，倒也不无可取，因为作为符号的语言能指在历史中增添新的所指，所谓古为今用，也是好事一件。但问题在于环境保护决不仅仅是、甚至主要不是一个认识问题。没有--种有效的制度安排，所谓“重视环境”只能流于空谈。由于经济学上所谓外部性，人人明知重要而乂人人破坏Z的事例不胜枚举，筒子楼里公共水房往往污秽不堪就是一个例子。中国古代虽不像一些古文明那样环境破坏到了文明消亡的地步，但环境问题确实也不小。远的不说，明代的《徐霞客游记》中在江西、浙江、湖际广西、贵州、云南-•路，记载奇山异水的同时也记录了许多今天所谓的环境破坏：造纸业污染河流，烧石灰污染空气毁灭风景，乱砍滥伐使“山皆童然无木"，生活垃圾使永州、柳州等地的许多名胜埋为“污浊”的“溷围”。还有学者认为历史上黄河水患最严重时期就是因为从游牧变成过度农耕的缘故。如果说那时没有出现尾气酸南和核污染，那只是因为古人还不懂得相关工业技术，而不是因为他们懂得“天人合一"。很多人认为改革时期“单纯追求GDP増导致生态环境破坏，当然冇这个因素。不过改萊前中国经济混乱时，环境生态问题也并不轻。大跃进不仅造成大饥荒，也造成空前的生态灾难，“大炼钢铁”毀灭了森林。只是那时严匝的问题是饥饿，环境问题没人讲。那时中国农业尽管化肥农药没有今天用的那么多，但那时的化肥农约品种对生态的破坏比今天的品种可耍严重得多。改革前我国不少地方大量使用廉价的氨水（我至今难忘那呛人欲晕的刺昴氨气和水田施过氨水后田螺蚯蚓都死光、连田坡的草都被熏枯的情景）做当家化肥，一些地方还使用冇毒的石灰氮。那时用量最大的农药还是西方早就禁用了的可导致广谱累积性中毒的有机氯农药（六六六、滴滴涕等），以及剧毒、高残留有机磷（一六零五、一零五九、三九一一等）、汞制剂（赛利撤、西力生）等。这些东西对生态的危害要比现在的品种大多了。我在农村时亲眼看到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