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双号限行与公民社会中的权利冲突及其解决冯玉军人类社会在全球化的时代发生了很多变化。经济商贸活动日益频密、社会交往依存更加密切知识共享和文化传播更加快捷、法律的调控范围和社会作用也逐渐扩大，与此相伴的一个重要趋势是人们的权利观念高涨，认真看待权利的呼声不绝于耳。尤其是在转型时期的中国，巨大的社会变革和不断加快的民主法治进程，不仅使公民社会开始真正形成，也带来了利益分化和社会震荡，不断发生形形色色的权利冲突问题。①当前人们关于奥运会之后是否延续单双号限行政策的争论，无论从两派市民迥然相异的利益关切和权利诉求来看，还是从政府公权力基于何种立场分配政策资源的角度，都恰好构成公民社会条件下权利冲突的典型个案，由此向法学界提出了亟需关注并加以解决的理论课题。一据报载，有鉴于奥运期间汽车单双号限行给北京在交通畅行、环境保护等方面带来的好处，使得北京能否实行长期的汽车单双号限行，成为奥运会后公众热议的话题。大家基本分为两派：多数“无车族”或者不开车出行的人予以支持，大多数“有车族”或者开车出行的人则对此措施表示反对。相比较而言，支持继续限行者人多势众，反对者则明显只占少数。②而针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呼声，政府方面的态度则显得十分暧昧，只说是“单双号限行措施在9月20日结束后，会不会延续，尚在研究过程中，最终结论适时会发布通告。”③显然，不同的人在汽车单双号限行问题上的利益不同，彼此权利直接发生冲突：一方面，限行措施在使环境改善、交通拥堵得到有效缓解的同时会给经常驾车出行的有车族带来极大不便，并实质性地造成其权利受损和社会资源浪费；另一方面，如若放任原来的交通状态不管，全体公民都将支付高昂的交通、环境和时间成本，不利于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法的历史和实践都证明，权利乃是法律所确认和保护的合法利益。离开了利益关系，权利和法律既无从产生，也不可能存在。法的实现是法所体现和保护的利益的实现，法律正是在对利益的控制和实现过程中，体现其生命力，表明其自身的价值；同时由于现实世界中各种可由人们享有或应然享有的、有形的或无形的、物质的或精神的资源相对于人们之间的利益追求而言是稀缺的，就必然产生彼此权利之间的冲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深刻地指出：“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④利益规律就是法律的基础，法律制度实质上是一种利益制度。法律在这里，并不创造或发明利益，而只是对社会中的利益关系加以选择，对特定的利益予以承认，或者予以拒绝。⑤由此我们说，社会资源的总体稀缺和各方利益的交叉是权利冲突的基本原因，而权利冲突的实质就是利益冲突。所谓利益冲突，就是利益主体基于利①众所周知，中国正处于一个走向权利的时代。从探视权、隐私权、知情权、肖像权、名誉权、生育权这些逐渐被立法确认的权利到亲吻权、贞操权、送葬权、悼念权等尚存争议的“权利”，一系列新的权利诉求被人们提出与主张，也对原有权利体系和权利理论提出挑战，并基于彼此所体现利益的根本差异，而产生诸多权利冲突。②北京锐智阳光信息咨询公司开展了针对北京市民的调查。调查显示，68.9%的受访者表示支持车辆继续实施单双号限行政策，19%的人表示反对，其中无车族的支持率比有车族高34.4个百分点。参见《新京报》2008-9-2。北京中观经济调查有限公司采用计算机辅助电话调查的方式访问了844名北京市城区和郊区常住居民。调查数据显示：从整体上看，对奥运会后应该继续实行单双号机动车限行措施这一观点表示认可的占55.6%，但平时开车出行的居民表示认可的只占此类居民的37.7%，平时不开车出行的居民表示认可的占此类居民的61.1%。参见《京华时报》2008-9-13，“超5成北京市民支持延续单双号限行近4成有车者认可”。③北京市交通委副主任、新闻发言人周正宇在2008年9月16日上午举行的北京2008年残奥会城市运行情况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82页。⑤张明楷：《法益初论》，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69页。益差别和利益矛盾而产生的利益纠纷和利益争夺。现实生活中，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