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延寿“禅教一致”思想研究[摘要]“禅教一致”是永明延寿一生最重要的主张，其在内容上广泛汲取禅、华严、天台、唯识等宗的“唯心”思想，尤以对“禅”与“华严”二宗的融合最为突出，并将其全部议论构建于“性宗圆教”基础上。如就其在中国佛教史上的意义而言，延寿“禅教一致”思想既是唐宋禅宗宗风转变的结果之一，又是这种转变的典型代表。[关键词]永明延寿；禅教一致；以心为宗；性宗圆教；无性之宗[]B94[文献标识码]A[]1671-6639（2015）01-0067-06五代宋初僧人永明延寿（904-976）是继圭峰宗密之后提倡“禅教一致”思想的最著名禅师。延寿“禅教一致”主张与宗密不同的地方在于，宗密所针对的是“禅”、“教”之间的矛盾，认为“今讲者偏彰渐义，禅者偏播顿宗，禅讲相逢，胡越之隔”[1]，“讲者毁禅，禅者毁讲”[2]；而延寿所针对的却是禅门自身问题。“会昌法难”之后，禅宗逐渐发展为中国佛教主流，唐末五代这段时间“五家七宗”中的“五家”业已形成，禅宗丛林最为活跃，行脚游方盛行，接引学人方式最富创新性，大德也最多。然而正当此时，禅门弊端却日益呈现。延寿慨叹：“深嗟末世诳说一禅，只学虚头，全无实解，步步行有，口口谈空。”[3]“窃见今时学者，唯在意思，多著言说，但云心外无法，念念常随境生，唯知口说于空，步步恒游有内”[4]。延寿主张“禅教一致”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援教入禅”来解决“末世诳禅”问题。一、皈宗法眼延寿正式接触禅宗应该说是从翠岩禅师于龙册寺出家时始。据《祖堂集》记载：“翠岩和尚，嗣雪峰，在明州。师讳令参，湖州人也。”[5]关于延寿出家时的年龄主要有两种说法，赞宁《宋高僧传》说他“春秋七十二，法腊三十七”[6]，道原《景德传灯录》却说他“寿七十二，腊四十二”[7]，惠洪《禅林僧宝传》沿用了道原的说法。《景德传灯录》云：“翠岩永明大师迁止龙册寺，大阐玄化，时吴越文穆王知师慕道，乃从其志，放令出家，礼翠岩为师。”[8]由此看来延寿的出家得到了文穆王的允许。据《宋高僧传》卷十三记载，龙册寺乃文穆王所创，第一任寺主是道?N。如果翠岩是在道?N死后去的龙册寺，道?N于“天福丁酉岁八月示灭”（当时吴越臣服于后晋，使用的是后晋年号），所谓“天福丁酉岁八月”应指后晋高祖天福二年（公元937年），那么翠岩去龙册寺的最早时间应是在公元937年八月，而此年的延寿已是33岁。既然延寿出家时文穆王还在世，而文穆王薨逝于后晋高祖天福六年（公元941年）八月，因此推算延寿出家的时间应在天福二年八月（公元937年）到天福六年（公元941年）八月之间。若依此，则《宋高僧传》的说法可能更为准确。关于延寿出家的原因，最早为他立传的《宋高僧传》只说“属翠岩参公盛化，寿舍妻孥，削染登戒”，并没有讲清楚。稍后的《景德传灯录》一方面延续了《宋高僧传》的说法，另一方面又暗示延寿出家与文穆王有关。王古的《新修往生传》和惠洪的《禅林僧宝传》都继承了《景德传灯录》的说法。总的来看，北宋时期的僧传、灯录关于延寿的记载都没有具体说明他出家的原因，但在《东坡志林?仇池笔记》中的“寿禅师放生”一则讲了这样一段话：“钱塘寿禅师，本北郭税务专知官，每见鱼虾，辄买放生，以是破家。后盗官钱，为放生之用。事发坐死，领赴市矣。吴越王使人视之，若悲惧如常人，即杀之，否则舍之。禅师澹然无异色，乃舍之，遂出家。”[9]据苏轼记载，延寿出家与盗官钱用于放生有关，南宋宗晓所编《乐邦文类》接受了这一说法。《景德传灯录》载，延寿在龙册寺的时间很短，不久就去了天台山。他为什么离开龙册寺去天台山？冉云华先生推测这“与德韶的人格、禅风、社会影响都有关系”。冉先生分析了三个原因，一是认为德韶的名气更大，二是认为德韶属法眼宗，在思想上极力主张禅教合一，这对有学养背景的延寿吸引力更大，三是认为德韶在吴越王国更有影响力[10]。冉先生的这些猜测有几点值得质疑。首先，如果德韶名气和影响力更大，延寿出家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投奔他，而是选择翠岩禅师？实际上，德韶在吴越国有影响力那是后来的事，他在遇见钱?m尤其是钱?m为王后才在政治上更有优势。德韶准确地预测到钱?m将取得王位，钱?...